贾仁跟在苗景岚的身后。
苗景岚不苟言笑,走路步履生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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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仁则是嘻皮笑脸,走路摇摇晃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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乍看一眼,以为贾仁是条摇头晃尾的大尾巴狗,乐滋滋的跟在主人后面。
“苗姑娘,若不是我消息灵通,哪里能这么快得来的消息?”
“我跟你说,这县志上说这户姓王的人家原本是县里面数一数二的大户人家,可惜在一夜之间全部没了人影。有人说他们是搬家,也有人说他们是摊上官司逃难,反正是众说纷纭。”
“这么一大户人家全部失踪,也没有人报案?”苗景岚觉得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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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了。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又传说他们一家在京城有当大官的亲戚,全都以为他们投奔亲戚去了。时间一长,就再也没人把这事放在心上。”
苗景岚不由感慨世态炎凉,全家十余口一夜之间被灭门,官府和周边的人都不以为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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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已经弄清楚了,那王家人失踪之后,原先有在他们宅子里面做工的下人还有三人继续留在黎县生活。如今这几个人也是今非昔比,都有了各自的铺面,各自的营生。”贾仁洋洋自得的把自己打听到的消息告诉苗景岚,像是等待主人的夸奖一般。
可是,苗景岚如同冰霜般的脸不为所动,只是眉头微微皱了皱,问了一句:“都是一些什么人?”
“一个是黎县最大的胭脂铺老板陆拾;一个是城东铁匠铺的老板袁大壮;还有一个算是混得惨一点,是城郊的渔夫刘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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渔夫、铁匠、胭脂铺老板,这三个行业跨得还挺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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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子一夜被灭门,手底下的仆人倒是活得逍遥,苗景岚觉得这几个人身上肯定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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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打探到这些消息,花了多少银子?”
苗景岚的话把刚才还沉浸在喜悦中的贾公子拉回到残酷的现实中。
好像说得自己没多大本事似的,什么都是花钱买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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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仁脸上一僵,语气不悦的说:“你打听这个做什么?县城的茶楼里都是消息灵透的人,多花几个钱打点一下跑堂的小伙计,自然什么都能打听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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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拾开的胭脂铺就在黎县最繁华的大街,两个人打算先去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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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间两百多平米的铺子,里面林林总总摆放着各种各样的胭脂水粉,偶尔还会寄卖一点女子的成衣和糖水糕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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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来往往的客人络绎不绝,铺子里面的伙计都有些忙不过来。
苗景岚一幅男子打扮,穿着普通男子的粗布长衣,看上去酸溜溜的。
小伙计一瞧他这一身,正眼都没有瞧一眼,就忙着招待其他的客人。
旁边站着的贾仁看着不得劲,头一昂,扇子一摇,特意摆出一幅财大气粗的样子:“你们这里最贵的胭脂多少钱,拿出来给我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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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不知道从胭脂铺里面什么时候走出来一个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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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得肥头大耳、膀大腰圆,身上穿着一件红色的华贵绸缎,腰间佩着羊脂白玉,身上是浓重的胭脂味,一上来就给人一种脑满肠肥之感。
那人咧开嘴一笑,露出里面的几颗大金牙,“嘿嘿嘿,这位公子,一看您就是识货之人。在下是这胭脂铺的老板,我们这店里有远近八乡最好的胭脂水粉。公子想要最贵最好的胭脂,请随我来。”
苗景岚下意识的和贾仁对视一眼,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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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本来还想着怎么找小伙计打听到陆拾的消息,没想到这家伙倒是自己送上门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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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仁一摇三摆的跟着陆拾进到胭脂铺的里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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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拾殷勤的让下人沏好茶,满脸堆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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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景岚继续扮演富贵公子身边的随从,十分听话的站在公子身边。
“公子,这是我们店里面最贵最好的胭脂,就是送进宫中给娘娘们用的贡品也不过如此。”
陆拾如同献宝一般捧出来一个精致的木制小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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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盒子上面雕刻着精美的花纹,盒子周围还镶着金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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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小心翼翼的打开盒子,里面呛人的胭脂香味扑面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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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您瞧瞧,这样好的胭脂若是送给心宜的姑娘,保准公子抱得美人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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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哟,老板真是舌灿如花,好会做生意呀。万一我中意的姑娘是个母夜叉,不爱红妆爱武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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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仁抬眼瞧了一眼身边的“母夜叉”,“母夜叉”白了他一眼。
“嘿嘿嘿,公子真会说话。一看公子就是一个贵人,怎么会看上那样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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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你这胭脂多少钱?我买了。但我要向你打听一点事情,你要是据实相告,我今天就把东西买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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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老板笑得很诚实,“公子想打听一些什么?”
“三十多年前,陆老板你是不是在县里一户姓王的人家家里干活?那户人家现在去哪里了?陆老板当初为何离开那里?……”
不等贾仁把问题问完,陆老板的脸就先沉下来,声音带着警惕问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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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老板不要管我是什么人,只要回答我的问题就行。只要你老实告诉我,别说买下这一盒胭脂,就算是买下十盒胭脂,也是可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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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拾此时的脸黑得如同锅底,一双眼睛像是充满怨毒的毒蛇一般狠狠盯着贾仁。
“哼,陆某在这黎县经营数十年,早就忘了三十年前的事情。我看公子特意跑到我的店里来,不是想买胭脂的,是想找茬的,恕陆某不能奉陪。来人呀,送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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胭脂铺里的小伙计很听话的把贾仁和苗景仁“送”到大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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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你这问话的水平,直接被人撵出来。”苗景岚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
贾仁不服气的说:“这只能说明这个陆拾心里面有鬼,要不然我问起他三十年前的事情,他那么生气干什么?”
“唉,从陆拾这里已经问不出什么了,我们还是去下一家吧。”苗景岚又和贾仁来到城东的铁匠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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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大壮的铁匠铺比不上陆拾的胭脂铺,铺子里面冷冷清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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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到一个人在烧红的炉子上打铁。
“请问老板在吗?”
“我就是。”那打铁的汉子回过头看了苗景岚一眼。
在吸取上次的经验之后,这一回贾仁小心谨慎的问对方:“袁老板,你可认识陆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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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大壮立马换了一幅神情:“你问他做甚?”
“三十年前,你们是不是都在黎县的王家做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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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实袁大壮怒气冲冲的说:“那户人家早就死了,那姓陆的也要死了,反正都不是什么好人……”
贾仁和苗景岚大为吃惊,觉得这个袁大壮知道不少内幕,本想再问出一点什么,没想到脾气不好的袁大壮居然直接拿起大扫帚来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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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里来的腌臜货,跑到我的铺子里面问长问短,若还不走,我用这刚打出来的锤子锤死你们!”
话一说完,袁大壮扭头就要拿起炉子上发红的铁锤。
顿时,吓得贾仁和苗景岚赶紧逃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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