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暗潮湿的地牢。
凌之谣一身大红嫁衣,坐在杂乱的麦秸上,乖巧地如同小猫儿一样,等着夫君安元成来接她成亲。
“小姐,你醒醒吧,哪有人会在地牢里接亲的!”一旁的丫头心疼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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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巧喜,你别怕,元成哥哥接我成亲后,我带你离开地牢,别怕!”凌之谣面带微笑安慰身边的丫头,虔诚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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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会,安元成穿着一身墨色锦衣走进大牢,凌之谣瘸着腿跑过去,握住血迹斑斑的大牢栏杆,开心地说,“元成哥哥,你来接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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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安元成面无表情,语气敷衍,脸上的敷衍和嫌弃十分明显。
安元成身后的凌锁心走出来,手里拿着笔墨纸砚,一脸诡谲地笑,“好姐姐,乖,来帮元成哥哥模仿这笔迹写封信……就写三皇子允寰仁德兼备,文武双全,乃是治国栋梁,现朕将传位于三皇子允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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幼年时,一场重病让凌之谣落了痴傻的病症,那之后,娘亲想方设法让凌之谣禁锢在书房,还让她钻研别人的笔迹,自己则是利用尚书千金的身份占尽了一切荣耀。
如今,凌之谣已经能把任何人笔迹模仿的入木三分,连当今皇上字迹都不在话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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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也没想到,是这傻子成就了她和安元成。
无数次,安元成利用蠢货的天赋平步青云,而这个蠢货,却一无所知。
今天这封密旨一旦从凌之谣手中落成,三皇子将顺利继承皇位,安元成是功不可没的大功臣,凌锁心就是他的妻子,此后半生,尽享荣华。
这个蠢货,自然随她的爹娘一起长眠于地下……
“小姐,不能写,他们这是要害凌家,要害死老爷夫人啊……”巧喜哭着拽着凌之谣的衣袖。
“啪!“
一记耳光打到了巧喜脸上,巧喜歪倒在一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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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贱婢,闭嘴!”凌锁心面目狰狞吼道。
凌之谣过去扶着巧喜,看着面目可怕的凌锁心,她虽有痴症,却不是完全的愚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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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金黄的绢帛,漆黑的御墨,上等的狼毫以及另一封洒金诏书上遒劲字体,霎时明白了他们的意图。
凌之谣抽回手,漆黑的眸子里透着单纯的谨慎,摇头说,“不行,元成哥哥,伪造圣旨会杀头……诛连九族,我不想爹娘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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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锁心有些不耐烦,居高临下,厉声质问,“你写,还是不写?”
看到凌之谣迟疑,凌锁心拔出簪子,走到巧喜身边,猛得戳进了巧喜双眼,还不忘记狠狠地扭动,“凌之谣,你写……还是不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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鲜血迸射,巧喜发出一阵惨叫,昏死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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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之谣惊惧地推开凌锁心,颤声道,“凌锁心,我是姐姐,你怎么敢伤我的丫头?”
凌锁心平生最恨,就是凌之谣用姐姐这个称谓压她一头,就凭她是嫡女,不论再怎么痴傻残疾都受人尊重,而她再怎么拼尽全力,到最后也改变不了庶女的卑微身份。
“蠢货,我连你的弟弟都伤了,他受了宫刑,现在在皇宫里做太监……一个婢女,有什么伤不得的?”凌锁心眼里浮出恶毒,恨不能现在送凌之谣下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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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羽宵?舅舅的孩子才八岁,你怎么敢?”凌之谣痛心疾首,嘶吼着问。
一旁的安元成皱着眉头,挥了挥衣袖,说道,"罢了,三皇子的兵马已经到了城下,历史文书向来是由赢家撰写,是逼宫篡位,还是密旨传位都无所谓了,锁心,你不用跟一个傻子多废话!"
“傻子?我不是傻子,元成哥哥你说过,我纯如璞玉,难能可贵的天真无暇。”凌之谣心如刀刺,四肢百骸都在颤抖
安元成一脸嫌弃,转身要走,仿佛多逗留片刻都会沾染上晦气似的。
凌锁心却轻声道,“元郎先走一步,我还有些话要跟她交代一番……”
安元成身形并无停顿,只是轻声嘱咐,“快点,别耽误了好时辰!”
“嗯,元郎放心!”凌锁心目送安元成离开,嘴角勾出一抹恶毒的笑意。
凌锁心从衣袖间取出一把匕首,手指剐了剐,锋利的刀刃噌噌作响,凌锁心十分满意地拿起来,弯腰,朝着凌之谣脸上用力地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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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张脸,是她平生第二恨的东西。
明明痴傻愚蠢,却偏生有一张好看的脸,那些皇子、那些官宦子弟每次嘴里说出可惜如花的美貌时,凌锁心都嫉妒到发狂。
“好姐姐,记得来生,不要再这么漂亮……否则只会给你带来无尽的灾祸!”
“啊!”凌之谣疼痛难忍,发出尖利的呼喊声。
喊出声尖发呼的利。
看着凌之谣手捂着脸,蜷缩在角落,凌锁心讥讽道,“叫吧,这也许是你后尖叫的机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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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锁心,你嫉恨我抢了元成哥哥!”凌之谣满脸是血,颤抖着问道。
凌锁心一脸鄙夷,懒得跟她攀扯,索性把匕首扔到凌之谣脚下,冷笑道,“对,我是嫉恨你抢了元成哥哥,所以我不仅要划花你的脸,刺瞎你的丫头,还把你爹娘都弄死埋在这地牢里了……你挖挖看,看看你这个蠢货是不是把爹娘都踩到了脚底下!”
凌之谣浑身一震,惊惧万分。
她猛得从地上站起来,不顾脸上疼痛,跪倒在地,连匕首也没有用,直接用双手拼命地挖松软的土地。
两具已经腐烂的尸体裸露,女尸手腕戴着玉镯,男尸大拇指上有一枚扳指,那都是凌之谣最熟悉的东西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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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是说爹去视察江南堤坝,母亲去寺庙里祈福未归吗?”凌之谣涕泪交加,一副天先不足的痴儿神态毕露。
凌锁心爆发出猖狂大笑,指着地上一脸懵懂的凌之谣说,“蠢货,是你自己模仿你爹的笔记写信给四皇子,让四皇子出兵夺皇权……很不幸,这信被三皇子的人劫走了,然后你们凌家被诛九族……这次可真的是全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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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之谣瞪大眼睛,盯着血淋淋沾满泥的双手,一脸痛不欲生。
她看着凌锁心,大口喘气,捶着胸口,“锁心,那也是你的爹爹啊……那是疼爱你,把你当作明珠一样的爹爹啊!”
”的啊口样啊明把爹,疼,锁胸那作爹是…是爹着那…爹珠气爱的,你你捶当你一心,“也!
凌锁心脸上闪过一抹狠毒,幽怨叹息一声,“我曾十分希望,自己就是工部尚书凌中旭的女儿,可惜,我没你这个蠢货的好命啊……”
凌之谣没听明白,“你怎么就不是爹爹的女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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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锁心被戳到了痛楚,捡起地上的匕首,朝着凌之谣胸口猛得掼进去,一下,两下,鲜血如泉涌,热气,腥味,疼痛,一股脑儿全闯进了凌之谣的感觉系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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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躺倒地上,最后的视线里,是几个衙役用铁锹将巧喜拍死,埋到了地牢。
然后,那两个衙役开始给她挖坑,在凌之谣神识涣散的时候,湿润的泥土唤醒了某种能力,凌之谣十四年的短暂人生在眼前徐徐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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