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值初夏时节,一场连绵的细雨过后空气中弥漫着青草的腥气,城郊的一处小花园中,盛开着各色娇嫩的花。
陆妤香一袭豆绿色碎花长裙,手腕处挽着个巴掌大的竹筐,站在一树细碎的紫色下,或是扶额遮阳光,或是俯身拾落花,举手投足之间处处流露着优雅恬静,与这满园的春色浑然融为一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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纤细轻柔,白皙滢滢,最简单又最真挚的美好,全都凝聚在她那双如至真至纯的珠宝一般熠熠流彩的瞳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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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妤香,职业提香师,尝过这人间千百种存在的味道,练就了一手好厨艺,但她却从来不愿意承认自己是个厨师。
因为她觉得,厨师的宗旨在于融合,注重搭配优化系统内部配比就能得到好味道,说到底鱼还是鱼,菜还是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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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提香师的灵魂却在于拆分,天马行空自然灵动,创造出这世界上前所未有的好味道。
最近,她正在研究一种能保留住新鲜花香的调味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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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想着香料调配的顺序,突然,远处的草地传来一阵哔咔哔咔的巨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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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还没有反应过来,说时迟,那时快,一辆迈巴赫像失去控制一般,横冲直撞,直之地朝着陆妤香的方向逼来,结结实实的撞上了她身边的那棵丁香树。
陆妤香倒抽了一口凉气,背后惊出一身冷汗,瞳孔涣散眼神呆滞,僵在了原地。
驾驶室位置上,年轻男子脸上阴云满布。
这是继开进河里、开到山脚之后,导航系统第三次出错了,这次更离谱,直接带着他开到了树上。
季珉灏重重的呼了一口气,身子前倾,一身暴戾,双手手腕搁在方向盘边缘,双手凌空胡乱的颤抖,在极力的克制着自己的愤怒。他急躁的扯开安全带,气哄哄的从驾驶室里下来。
季珉灏迫切的查看车子的损耗程度,车头有些许凹陷,车漆被折断的树干刮的斑驳,虽然车子他有的是,但这一辆他最宝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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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艹......”季珉灏无奈的低吼,双手卡在腰间,眉头紧蹙,不耐烦的左右频繁回头,朝着这茫茫的荒野茫然四顾,可山叠着山,他根本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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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那狭长的眸子斜斜的瞥了陆妤香一眼,好像刚刚才发现这有个人似的。
“这是哪?你是这的主人吗?”季珉灏的声音浑厚富有磁性,但却冰冷疏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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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妤香这才缓缓回神儿,惊魂未定地拍了拍自己的僵硬的脸,心情由惊惧转为愤怒。
她仰头望看了看零落光秃的枝桠,又低头看了看满地的残花和嵌着保险杠的树干,声音带着一种咬牙切齿的味道:“这附近叫清源谷,这是我的花园,这,是我的丁香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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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妤香在说到树的时候,刻意着重的咬字,眼神不住的往已经变成劈柴的树干残骸上瞥。
季珉灏不屑的哼哧了一声,从口袋里掏出皮夹,大方的抽出了厚厚的一沓钞票,递到陆妤香面前几乎要贴在她的脸上。
他的脸上只有冷漠,分明的棱角和冷硬的线条拒人千里之外,狭长的眸子懒懒散散的睁着,但迸射的目光却格外凌厉尖锐,僵硬冰冷,似一潭深冬凝结的死水,垂眸蹙眉之间透着一股子桀骜和阴郁。
陆妤香似乎很诧异,圆溜溜的眼珠向上转,视线落在季珉灏身上,不紧不慢,从容又清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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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是什么意思?”陆妤香冷声问道。
她下意识的往后稍了半步,眉头微微蹙起,细碎微妙的表情中流露着自己对眼前季珉灏的鄙夷,这段和人民币之间仅存的算不上长的距离让她感受到了不尊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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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赔给你钱,拿去抵我轧死的这些花草树木。”季珉灏语气十分随意,无论是微微昂起的下巴还是挺直的腰背都毫不掩饰季珉灏身上的那一股子傲气。
“抵?”陆妤香冷笑一声:“你觉得这就能抵消的了你刚才的过失吗?”
季珉灏完全理解错了陆妤香的话,不耐烦的再次从钱包里抽出更多的钞票。漆黑的瞳仁轻佻的转向一边,语气满是不屑和嘲讽,道:“现在够了吗?”
陆妤香从始至终她都没有多看钱一眼,她执拗的摇了摇头,风轻云淡的说道:“我不要钱,钱也赔不起。”
陆妤香自小便随母亲打理这片花园,每一片叶子,每一寸泥土对于她来讲都是家人一般的存在。
季珉灏嗤笑一声,目光深邃阴郁,直勾勾的注视着陆妤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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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碰瓷也得分时候。我劝你,见好就收。”季珉灏说道,嘶哑的气息如同猎食的豹子,周遭一片肃杀,愤怒像有了形状,剑拔弩张一触即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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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妤香藏在袖口里的手缓缓的握成拳头,水葱似的指甲硬生生磕进肉里两分,脸上的表情也凝重了些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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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她眼前的这个男人高大精明,身上散发着的桀骜和张扬都是来自于真正拥有的权利与财富,要说有谁全然不怵是不可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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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陆妤香的性子倔的很,这人间的黑白,还没到分不清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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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攥紧了拳头给自己打气,大方得体,从容不迫的说道:“我要的很简单,我要你给我的树道歉。”
“给树道歉?”
”树歉道?
“对,道歉。”陆妤香目光坚定,认认阵阵的点了点头。
“给树道歉?那你岂不是要给我的车道歉?”季珉灏深觉此事荒谬,挂在嘴角那抹癫狂的笑容毫不掩饰的对陆妤香的嘲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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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朝前逼近了一步,强大的气场似一阵风屏,陆妤香几乎能感受得到近在咫尺的温度,他抬起手,修长的手指骨节分明,准确的挟制住了陆妤香的下巴,强迫她抬起头与自己对视。
“少装什么假清高了,欲擒故纵的把戏我见的太多。你有三秒的时间考虑,到底是拿钱闭嘴,还是等着看这里变成废墟?”季珉灏恶狠狠的说道,语气明摆着就是威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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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妤香冷冷的笑了笑,嘴角弯起的弧度恰好,不浓不淡,声音忽然诡异的说道:“那既然这样,我就不客气了。”
季珉灏还没有反应过来她是什么意思,陆妤香已经动作敏姐地从腰间扯下一个香囊,将手中的香粉一股脑扬在了他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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