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缕夕阳顺着窗户透入斑驳狼藉的大殿之中。
隐约间,一个单薄身影印照在灰暗的墙壁上。那是池湘君,从前昭帝的皇后,如今已被贬为湘嫔。她身上原本艳丽的衣裳此时混着血,已看不出原本的颜色。
池湘君靠着墙壁,捂着腰间的伤口,血顺着手指缝不断的落下来,她却恍然未感到疼痛般,只是死死的盯着面前这张熟悉的脸!
萧云鹤薄唇轻抿,深红液体自剑身滑落,宛如一朵朵红莲,绽开在地面上。
他一步步的逼近池湘君,直到她退无可退:“说,为何要下毒杀害湛儿!池湘君,难道因为湛儿是太子,你就连一个五岁大的孩子都不肯放过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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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湘君一袭红衣似火,跪卧在地,风轻啸,她抬起头:“此事并非臣妾所为!”她还怀有希望,十年的感情,她不信他竟连一分一毫都不信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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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身子不住的打颤,十指因为疼痛而深深嵌入墙壁之中,指缝间淤起血来。
萧云鹤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持剑的手并未因为池湘君的话而放下。他的另一只手上攥着的,是一卷书信,里面字字句句,皆写着池湘君和下毒丫鬟之间的对话。
听见湘君的话,站在一边极尽柔媚的女子宋如烟缓缓朝着他们走来,话语间带着哭腔,声声皆是指控:“湘嫔,若是你恨我夺了你的皇后之位,便恨我一人便是!为何要害死我的湛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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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有!”池湘君大喊道,墨黑的长发顺着她的动作披散下来,“我从未害过你的孩子!皇上,你要相信我!”
看着她这般凄惨的模样,萧云鹤的眼神有些动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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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他虽从未爱过她,但是日积月累的相处,池湘君的为人他却是看在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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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考间,宋如烟却身子一软,猛然跌进他的怀中,一张俏脸苍白的可怕:“皇上,湘嫔与下毒之人的信笺就在皇上手中,毒药也在湘嫔房中找到,皇上还在犹豫什么?您要为我们的孩儿报仇啊!”
她的声音颤抖的仿佛随时会晕过去:“皇上,湛儿才五岁,五岁啊!他还什么都不懂,您还没有好好的抱过他,他就再也不会开口说话了!皇上,臣妾是一个母亲,失去自己的孩子,会有多么心痛,您不知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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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如烟的每一声控诉,都仿佛砸在萧云鹤的心上,萧云鹤恍惚间想起自己昨日还见到湛儿穿着虎头鞋可爱的模样,却在一夜间变成了冰冷的尸体。
萧云鹤的眼神瞬间变得冷漠起来。
看着萧云鹤极尽冰冷的眼眸,湘君的神色已从恳求慢慢变成了绝望,但她不死心,还想求一个答案:“萧云鹤,十年来,你有爱过我吗?”
十年的牺牲隐忍,十年的满腔爱恋,她帮他夺取皇位,清除异己,付出了自己所能付出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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眸中寒光和暗影闪烁,萧云鹤沉默不语。
池湘君忽而笑出声来:“呵,是我自作多情了么,原来到头来,所有所有,竟是我自己的一厢情愿,哈哈,哈哈……”
她扶着墙壁,挣扎着站起身来:“好,我知道我说什么你都不会相信,但看在我与你夫妻十年的情分上,我求你一件事。我们的孩子,你要帮我留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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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
还未等萧云鹤开口,宋如烟便尖声打断了她的话:“你害死了我的湛儿,想这么轻易的死,我才不会让你如愿!皇上,她害死了我们的孩儿,我也要杀了她的孩子!一命抵一命!不,要比我的湛儿还要痛苦百倍千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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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刚落间,就见宋如烟身边的嬷嬷将本在床上睡着的孩子抱了过来,在池湘君恐惧的目光中,交到了宋如烟的手里。
宋如烟冷笑一声,接过孩子高高的举过头顶。
池湘君的面色骤然变了!
饶是已然绝望的湘君,此刻面色也浮现出恐惧:“不要,宋妃,即便你再如何恨我杀了我都可以,可孩子是无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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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扑上去想要抢回孩子,可失血过多的身躯体力不支,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池湘君死死的盯着宋如烟手中的孩子,拼命的扭动身躯朝着萧云鹤爬去。她沾满鲜血的双手抓住萧云鹤的衣襟,印上两个深深的血手印:“皇上,我求您,求您救救我们的孩子!我不恨了,也不怨了,只要你放过我们的孩子,我可以立刻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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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云鹤犹豫了一下,他转头看向宋如烟,嚅动了几下嘴唇似乎想说什么,却终归没有说出口,挥手打掉了池湘君的手。
宋如烟却正等着看她这幅表情!她扬眉冷笑间,一脚踢开了池湘君!
池湘君一下子撞在墙上,‘哇’的吐出一口血来!
血污染透了她原本晶亮的双眸,湘君抬起头,断断续续的吐出几个字:“不要……”她不求活着,只求不要让她的孩子这般痛苦的死去!
宋如烟得意一笑,媚眼如丝的看着她,忽而将还在襁褓中的孩子重重的朝着地上砸去!
“住手!”
“啊!!!”
凄厉的惨叫声回荡在整个殿堂中,宋如烟感到一股巨大的力量将她推开,竟是踉跄数步,松开了手,孩子垂直的落了下去,连一声声响都没有发出,就没了气息。
萧云鹤原本想要接住孩子的手悬在半空中,孩子就距离他一个指尖。他的眼中闪过一丝痛楚,上前想要抱起孩子,眼前却是一片血红,池湘君竟不知何时拦在了他的面前,全身浴血,宛如罗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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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云鹤,宋如烟!你们不得好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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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声音愈来愈大,忽而间一头青丝如雪!
池湘君垂下头,看着躺在地上已经浑身冰冷的婴儿,声音低沉的可怕:“萧云鹤,我说过,我不求活下来,只求你保护这个孩子,你不成全。”
血顺着池湘君的嘴角流下,她忽而流露出诡异的笑容,“你记着,我以此命起誓,哪怕是再无轮回,我也要你拥这万里江山却享无边孤独,看你与所爱之人相遇却不可相聚,生生世世,永无休止!”
那样恶毒的诅咒从她的口中说出,原本温柔可人的脸庞一刹那间变得狰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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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萧云鹤惊恐的表情中,池湘君蓦然咬断了舌头,口中喷出暗红的血液,身子重重的朝着地面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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