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余三年,秋风萧瑟,初秋将至。
将。秋,瑟年初,萧至秋风
偏僻而寂静的冷宫中,有一个衣着单薄的绝美女子站在院子里,看着泛黄的树叶落下,她伸出手去接,却眼看着那落叶被一阵风吹走,最终落到不远处的地上。
她轻叹一声,唤着站在自己身后同样衣着单薄的宫女:“春雨。”
春雨连忙应了一声,上前一步到了女子身旁,“娘娘,春雨在。”
女子看了她一眼,仿佛还能透过她这句话听到另一道熟悉又陌生的男声——
“昭昭,我在。”
沈昭昭微微垂头,手有些无力的滑下,垂在她的身侧,而耳边却好像真的听到了那人的声音。
“春雨,你说他会来吗?”沈昭昭低声问道,以往仿若是盈着星光的双眸却有些黯淡无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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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在她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就已经有了答案。
春雨默不作声地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宫门,装作若无其事地安慰道:“娘娘,皇上心中定也记挂着娘娘,一定会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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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昭昭知道春雨是在安慰自己,但还是下意识的抱有了一丝的期待。
“他若是记挂着我,又怎会这么久都不肯来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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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出这句话,沈昭昭苦笑一声。
曾经她把全部身心都交给了那个跟在自己身后喋喋不休的男人,却从未看过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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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那个男人靠着自己和家中的人脉关系登上皇位,她们一家却也在那一夜死绝,唯剩下个她,还是因为旁人的求情。
沈昭昭退后一步,直接坐到了冰凉的石板台阶上,可冰凉的触感不仅没让她清醒,反倒是更想起了曾经的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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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昭昭,你快和我走,再迟一点就要来不及了!”
那日,她看着自己家中满门灭绝,愣愣地站在原地,不管他怎么喊都没有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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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昭昭!”
昭”昭!
“顾璟焕,你告诉我,这都是假的……”她回过神来,微微侧头看向身旁唯一的人,整个人都控制不住的颤抖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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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璟焕原本准备好了一大堆的想要骂醒她的话,都让她这一句堵在了嗓子里。
记忆中张扬而明媚的少女,在这一刻仿佛被吸干了所有的精气神,身上穿着的精致衣裳在这个地方显得是那么的格格不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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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璟焕张了张嘴,伸出手想要将面前的少女拥入怀中,最后却又落下。
沈昭昭没再问他,却突然提起裙子跑进了丞相府中。
“昭……”顾璟焕神色一慌,下意识伸出手想拉住她,却只来得及碰到她的衣角。
可其实,不用他拦,沈昭昭也仅仅是跑了两步就让遍地的尸体挡住了脚,而顾璟焕也只是不想她看到如此凄惨的画面。
沈昭昭脚步一顿,微微俯身去看地上躺着的那人。
躺着的不是别人,正是看着她长大的奶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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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昭昭张开嘴,却好像有什么东西无形中捏住了她的喉咙,无论她怎么用力都发不出一点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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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来越多的泪珠充满了她的眼眶,又在承受不住的时候悉数落了下来,径直砸到了奶娘的脸上,将她脸上的血污冲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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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昭昭浑身一软瘫坐在地上,泪眼模糊地看向周围,就见一张张熟悉的脸都被血污弄脏,前些日子还在对她问好的人如今却都躺在地上没了气息。
她胡乱地擦了一把脸上的泪水,手撑在地上挣扎着爬起,头也不回地冲了进去,却又看到了更让她绝望的一幕。
若说在这之前她还有所期盼,在看到这一幕的瞬间,所有的希望都破碎,直接让她跌入了深渊,再无希望可言。
“啊,昭昭你来了,可真让朕久等啊。”
刘铭元站在那里,笑吟吟地看着她。
他本就俊美的脸庞上多了些血迹,手中还拎着她母亲的尸体,身子微侧的时候正好让沈昭昭看到了他捅进母亲身体里的匕首。
看着熟悉的脸,沈昭昭突然就觉得浑身发冷,心脏仿佛被蚂蚁啃咬一般,密密麻麻地泛着疼,她张口,好半天才发出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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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听到自己问——
“为什么?”
刘铭元听到她的问题,丝毫没有觉得有任何的问题,随手将她母亲的尸体扔到一旁,转身拿着血淋淋的匕首看她,饶有兴趣地问道:“你觉得是为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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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昭昭握了握拳,想要给自己一些力量和勇气,最终却还是没忍住发出了一声呜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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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呜……刘铭元,为什么啊……明明,明明他们对你那么好。明明,”他们把你当家人对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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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昭昭有些控制不住,摇着头满眼都是不敢相信。
刘铭元看着她的样子,突然就有些嫌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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察觉到他神情的变化,沈昭昭更是崩溃。
“皇上,还是让臣妾告诉姐姐吧!”
就在沈昭昭想要继续逼问刘铭元的时候,一道甜腻的声音自一旁响起。
沈昭昭有些错愕地看过去,却看到了自己万分疼爱的庶妹——沈清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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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还没等她高兴一下,沈清柔的话就让她瞬间陷入了万劫不复的地步。
“姐姐,皇上呀,根本就不喜欢你,他喜欢的一直都是妹妹我啊~”沈清柔走到刘铭元身旁,柔若无骨的靠到他的身上,挑衅地看了沈昭昭一眼,接着说道:“至于为什么要杀了父亲母亲,那当然是因为他们知道的太多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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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怕是不知道吧,直到他们死的那一刻,还在担心你会不会被抓回来呢!哈哈哈,姐姐,他们对你可真好啊!”
听着沈清柔有些尖锐的声音,沈昭昭往后退了几步,心脏传来的痛楚几乎要将她撕裂,她突然就有些看不清了,整个人都脱力地向后倒去。
她昏迷前的最后一秒,也只来得及听到一句,“皇上,臣愿代您处罚沈昭昭。”
……
“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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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昭昭回过神来,看向一脸担心的春雨,浅浅地笑了。
春雨见沈昭昭终于有了反应,刚松了口气,就看到沈昭昭的嘴角突然流出了鲜血。
“娘娘!”春雨瞪大了眼睛,有些慌张地喊道,“快来人啊!叫太医!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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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着身边逐渐混乱了的声音,沈昭昭想抬起手安慰春雨,让她不要害怕,她不过是要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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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她用尽了力气,却也没能动弹一分。
分一。弹
沈昭昭只好卸了力,视线模糊的看了周围一眼,目光一顿停在了一抹身影上,她心中一动,却是闭上了眼睛,整个人都陷入了无尽的黑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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