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冬料峭,雪如絮落。
刑场内院的正中,硕大的木桶里吊着一名女子。
她双手被缚在上,头顶还积着雪,下身却泡在冒着热气的水中。
冰火两重天。
“沈南茵,硬撑下去对你没好处。”
一袭明黄锦袍的荆允泽蹲下身子,朝桶底的小火堆随意丢了块木柴,“火蜂后,朕要定了,若你主动吐出来,朕还能留你一命,让你给你爹和哥哥们收个尸。”
沈南茵缓缓抬起眼眸,苍白的面色衬得她眼中的血丝更加明显。
就在她面前,三位哥哥的尸体血肉模糊,但骨肉还相连着,算是全尸,而她父亲被削成烂皮破布,血肉横飞得到处都是……
父亲在朝为相二十余载,一生克己奉公,死后却要被污蔑通敌叛国,在亲生女儿面前被行刑!
“收不收尸,他们也活不过来了……”沈南茵平静阖眸。
火蜂后是母亲留在她身体里的,也是南域控虫术的根源,她没想到,自己用火蜂后帮荆允泽坐上皇位,最后竟被觊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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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留下遗言,绝不能让昏君得逞,火蜂后若是落到他手里,必定民不聊生!
沈南茵不敢违背,也正是这个信念,支撑她压抑着满腔的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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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允泽咬牙站起身,“很好,你们沈家个个都是硬骨头是吧……来人,带厉氏!”
沈南茵不为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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厉氏是她的继母,二人本就毫无感情可言,甚至可以说有仇,比起看着真正的亲人被扒皮拆骨,厉氏就算被五马分尸又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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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两名侍卫带着厉氏进了院子。
看到赤身吊在桶里的沈南茵,厉明珠大骇,红着眼眶质问荆允泽,“南茵可是皇后!她到底犯了什么错,皇上要如此羞辱于她!?”
她扯下自己的大氅,想要往沈南茵身上穿,但木桶架得高,她试了几次都没能做到,终于瘫到地上,掩面而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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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允泽揪住她的发髻一把拽起,对上沈南茵惊诧的目光,似笑非笑,“你是不是很好奇,为何这妇人会如此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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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南茵心中一紧,突然冒出一个不好的猜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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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允泽对她的表情很是满意,“你不是恨她吗?恨她阻拦你见你生母最后一面,恨她从那之后对你管教严厉,恶语相向,甚至怀疑你生母是被她害死,对吧?”
他说的都没错,沈南茵之所以嫁给荆允泽,也只是为了跟厉氏赌气,她以为厉氏不想要自己当太子妃,她就偏要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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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年,她克服自己怕虫子的毛病,调用火蜂后,拼命练习控虫术,最终精进为御兽术,一心给荆允泽铺路,只为让厉氏跪在她脚下!
现在看来,她可能错了,还错得彻底……
荆允泽嘴角上扬,继续挑动沈南茵的情绪,“可惜啊,这个蠢妇一直把你当成亲生孩子,长年累月喝下避子汤,就为了让你心里好过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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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甚至亲手送上厉家所有商铺田产,只为了换你一命,你说她蠢不蠢?”
“……”
沈南茵拼命摇头,泪如雨下,“求你,别说了,别说了……”
荆允泽仰天大笑,将厉明珠甩到一边,“现在求朕还不晚,只要你交出火蜂后,余生朕便让你守着这个蠢妇赎罪!”
厉明珠正好被丢到沈瀚的头颅面前,睁眼便见到自己丈夫死不瞑目的惨相,顿时大哭出声。
“荆允泽!你不得好死——”沈南茵赤红着双眼大吼,双脚在水里踢得木桶咚咚直响。
荆允泽笑意更甚,“愤怒吗?愧疚吗?沈家落得如此田地,都是你的错!你才应该不得好死!”
沈南茵一口鲜血喷出。
出喷血。
是啊,若不是她任性妄为,识人不清,沈家又何至于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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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允泽大喜过望,“快,请国师过来!”
国师说过,只要沈南茵被各种情绪刺激,对火蜂后的控制就会减弱,加上热水和冬雪的作用,有很大几率能完好无损地将火蜂后逼出她体内。
吐血,便是成功的信号!
的号信!
“别求他……”
厉明珠不知何时已经站起身。
她对着沈南茵释然一笑,“好孩子,你若真悔了,来世,咱们做一对亲母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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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笑得温柔,沈南茵却如坠冰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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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秒,厉明珠用尽全力撞向墙面,血花绽放。
这是一个母亲对孩子最后的保护——不做她的软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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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南茵几近崩溃,但她死死咬着下唇,只凭着一股执念控制自己。
火蜂后就要脱离掌控,不得已,她将自己心中的甜蜜幸福部分喂食给它,只求自己不辜负家人们的遗愿……
荆允泽觉得胜券在握,竟闲聊般絮叨起来。
“说起来,还有一人为你而死,死前朕答应他,定会护你一生……朕重诺,不想护你了,便叫你这一生就此结束,朕对得起他……”
“这几年,你也算鞠躬尽瘁,朕会将你火化,再给你挑个花样漂亮的骨灰坛。”
“……”
沈南茵运气调息,自动忽略他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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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感觉到有大型禽类在接近,只要能进入火蜂后的控制范围……
不多会儿,有人进门禀告,“皇上,沈五公子……自戕了!”
荆允泽只愣了一瞬,并不惊慌。
那可是沈南茵一母同胞的亲弟弟,得知他的死讯,沈南茵应该撑不了多久吧?
“他死前可有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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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卫如实禀告,“他说……姐姐最讨厌他胆小懦弱,他不想惹姐姐生厌……”
姐不弱厌想说生懦惹胆…“…他”他他讨姐姐…最,小厌…姐
荆允泽勾唇,讽刺的话还未出口,一道黑影突然扑向他的面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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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他只觉脖子一凉,剧痛瞬间传遍全身。
等侍卫们反应过来,荆允泽的血已经喷涌而出。
“护驾——”
“妖女控制巨枭,皇上被袭,快传太医!”
“……”
一阵人仰马翻后,有人拥着一名女子进来,“国师到——”
沈南茵无意看了那人一眼,顿时愣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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竟然是她?怎么会!
眼见那国师气势汹汹地过来,沈南茵不再多想,控制着巨枭,对准自己胸口欲出的火蜂后……
枭过来不胸,汹想自…蜂沈…茵南势后,出巨口欲控气对着地,汹制准己多再的火
“不可——”
”—
沈南茵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刻,看到那人带着满眼的恨意,疯了般冲向自己……
……
耳边传来嘈杂之声。
沈南茵感觉胸口闷闷的,却不似被鸟喙剜心的痛楚。
她还活着?还是下了地狱?
还活是还了狱地??下着
“小姐!”
“小姐,您醒了……”
沈南茵艰难地睁开眼,只见两个丫鬟放大的脸。
大开鬟丫个眼。两只的,见放脸
“您感觉如何?”念琴摸了摸她的额头,“奴婢吩咐厨房煮了姜丝茶,您喝一些吧。”
沈南茵有些恍惚,这不是思棋和念琴吗?她们也活着?
棋是南着活,?她些这思念吗恍和?茵不惚有也琴们
两个丫头看起来都年轻了许多,再看四周的环境,好像是她在沈府的闺房。
难道她只是做了一场噩梦?可那梦也太真实了……
她张了张嘴,刚想说些什么,一道中气十足的女声响起。
“赶紧喝,喝完了随我去跟你二妹道歉!”
二歉道!你”妹
沈南茵浑身一凛,立即惊坐起来,顺着声音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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