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
六月京城的街道。
街头巷尾的小贩,在贩卖着新摘的瓜果,还有这个季节所特有,用来消暑的酸梅汤、西瓜酪……树上的知了也来凑趣,一声一声地喊着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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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嘀哩嗒啦”的唢呐声,为着新嫁娘开着路。
轿子不算华贵,轿衣上不过是寻常刺绣的龙凤呈祥,既没有镶珠,也没有嵌宝,若是细看,那龙的鳞片还有许多出了轮廓的,那凤凰翎毛亦不大规整。
这样一顶满绣的轿子,若在寻常百姓家,自然是上等的,可是,在京城这住满了达官显贵的地方,实在是算不得华贵,甚至于有些寒酸。
轿子的寒酸姑且不论,轿子后面抬的四口箱子的嫁妆,亦没有什么好说的,便是没有新郎迎亲,也不算什么无法理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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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有嫁妆之后,尚有一青衣小轿,显露出与寻常嫁娶的不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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轿子里坐着的是一双髫龄稚女,大的看上去有十一二岁,小的却只有七八岁模样,长得都十分水秀,打扮得皆是红衣红裙,金花银镯。
小的坐在轿子里,被颠得有些头晕,倚在大的怀里,呢喃一声:“姐姐,我怕。”
被呼唤的人,名叫江漪兰。
她轻笑一声,轻轻抚了抚妹子的面颊,亲昵地安慰道:“小南别怕,咱们回到家里,就什么都不用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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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南听到姐姐这样说,抬起头来,望着姐姐,道:“姐姐,咱们家不是在江南么?怎么又到了京城了?”
江漪兰道:“江南是娘的家,京城是爹的家。”
小南有些奶声奶气地道:“可是姐姐,我还是害怕,我想回江南。这里的莲子不鲜嫩,这里的菱藕也不好吃。”
江漪兰伸手捏了捏妹妹的面颊,笑骂一声,道:“你个小吃货,回到家了,还净想着吃。京城的菱藕莲子不及江南,可是京城里也有很多很多东西,是咱们江南所比不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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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南只咕哝一声:“没看出来。”
江漪兰轻笑,只道:“之前咱们只住在客栈,自然是看不出来的,打今儿起,咱们回到家了,皇商江家,什么样的好东西没有?你就慢慢地等着看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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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南轻轻地点了点头,不再说什么,只轻轻地将轿窗窗帘掀起一角,抬眼张望着四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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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全然陌生的环境,江漪兰陷入了沉思。
方才安慰妹妹的话,只不过是说上一说,她自己的心里都并不敢相信。
皇商江家,豪富之名,天下尽知。多少好东西,皇上家还没摸到手,便先送到了江家。
又有多少好东西,没有进皇上的内库,而是进了江府,这些都是人尽皆知,独瞒着皇上一人罢了。
可是,就是这样的江家,接新妇的花轿却是那样地简单,简单得近乎寒酸,这如何能让她相信,自己的母亲,还有自己姐妹进了府之后,便能一享尊荣。
可是她的母亲相信,相信自己进府之后,便能从外室,摇身一变,变成了江府的继室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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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次前来,她却深深地犹疑着,不知是福是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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